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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若惊鸿
——苏茂隆先生艺术中的力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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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莹 [2017/6/9] [点击 3411 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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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仕女画历史悠久，名家辈出，但到了近现代由于仕女身份的消解和与现实生活的隔阂，现代仕女画逐渐式微。当代中国画坛，尚仕女画者少，而能够将仕女画放在现代语境下进行重新诠释，创造出新的艺术语言并赋予其全新的时代内涵者更是少之又少。而苏茂隆先生正是这其中的劲旅中坚。
苏茂隆先生的艺术以仕女为母题，在传承中国传统仕女画的基础上，融入西方现代艺术的理念，创造了自己独特的艺术语言体系和价值观念。他笔下的仕女早已突破了传统的藩篱，呈现出一种全新的视觉效果和解读方式。可以说他的这种解读方式受到了西方立体主义和女性主义艺术的部分影响，但这种影响的根基又是建立在中国传统文化之上的。他借用了仕女这一中国文化符号，在作品主题审美、构成形式和色彩关系方面均大胆尝试，取得了相当的成果。
“仕女”这一概念，在古代男权社会的背景下具有特定的文化身份，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仕女画的主题内涵是依附于男权社会的审美特征和价值观念的，不论环肥燕瘦、浓妆淡抹，这种依附性都决定了仕女画的构成要素和形式语言。但是，在今天，当“仕女”这一身份已失效殆尽，当女性主义艺术不断涌现时，性别与身份的认同打破了传统的文化语境，仕女画将何去何从？
我想，这也是当代众多仕女画家所必须面临与思考的问题。而苏茂隆先生的仕女画似乎正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可资借鉴的思考和突破方式。
曹植曾在《洛神赋》中用“翩若惊鸿”这一溢美之词赞美着女性之美。姿态轻盈飘逸的洛神，犹如疾飞的惊鸿，又似升腾的游龙，这种力与美的结合，引人无限遐想。苏茂隆先生的仕女画便是如此，他的画柔而不弱，媚而不娇，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他在画面主题审美和文化内涵方面的匠心独具。他的作品虽然以柔媚的仕女为主题，但是却适当地融入了其他刚性的元素，如马、太湖石等。马在古代，特别是群雄逐鹿的时代，是男性力量和权利的象征，而太湖石也是以男性为主导的文治社会中文人的雅赏之物。这两种符号都具有鲜明的文化内涵和时代背景。他将这两种一文一武的文化符号作为仕女符号的陪衬，平面并置在一起，用现代的艺术理念与构成形式进行新的解读，对中国古代仕女画的视觉规则进行了新的颠覆。
在构成形式方面，他娴熟地处理着点线面的关系，用直线和曲线任意地分割着画面，与其说他的画面是对形象的塑造，不如说是对形式美的追求。他在画面中平衡着东方线条的曲径通幽和西方构成的直线分割，平衡着古典的形象塑造和现代的抽象意味。往往，他的仕女形象多继承着传统的塑造方式，用挺劲柔韧的线条加以概括，线与形相辅相生。线条是中国画的生命和灵魂，在苏茂隆的作品中更是如此。从这些线条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具有的扎实笔墨功力和传统积淀。线条本身的美学含义，在他的作品中被放大，他通过线条来塑造形体，通过线条来平衡疏密和构成关系。仕女的线条是曲线，而马和太湖石的线条，就是直线。特别是他笔下的马，似马非马，马的形象本身早已淡化在平面的线条和块面分割中，他吸收了西方立体主义的部分理念，将不同角度看到的立体形象分解和重构到一个平面中。有人说，这些“马”也是画家本人的象征。知天命之年的画家，沉淀了岁月的苦楚与欣喜，蓦然回首，锦绣年华易逝，却多了份坚韧与执着。从早年对艺术的倾慕，到经历商海沉浮，再到如今的回归，重拾画笔的画家，将他人生中际遇的种种：踯躅、无奈、笃信、渴望，赋予在了这些变形的马身上。作为现代社会中男性的一员，画家将这些具有代表性的情感内省物化，扭曲的、支离破碎的马的形体，象征着现代男性在物质社会中的挣扎与呐喊。画家用直线强调着这些马的肌肉美和力量美，用像“岩石”一样顽强坚韧的版块结构，来更加突出“马”这一文化符号的深层含义。从这一层面来说，那些缥缈的仕女似乎更像是一种人们对美丽理想的期许与追求。
近年来，他的作品构成更加大胆，强调大疏大密，甚至有时故意将画面主体形象放在一个角落或冲边，营造出让人耳目一新的画面效果。同时，画面的抽象意味也更加浓重，提炼出许多单纯的点线面关系。克莱夫·贝尔曾说“有意味的形式”，作为形式主义的代言人，他的这一思想对西方现代艺术影响深远。而中国现代的许多艺术家亦是深受影响，在形式美的道路上孜孜前行，但这条道路并非如此坦途，稍有不慎便会流入流俗。而苏茂隆先生的作品却很好地平衡着这些关系，可以说他的作品根基是传统的，他在传统之上，游走于古典与现代之间，西方与东方之间，抽象与具象之间。
色彩方面，他吸收了中国民间原色的特点，擅用大红大绿的色彩，浓郁的胭脂、厚重的石绿、明亮的酞蓝，驾驭这些色彩对一个以传统文人审美为旨归的国画家来说绝非易事。他巧妙地用这些鲜明夺目的色彩和水墨氤氲来分割画面，冲突又和谐，明媚又雅致，充盈着勃勃生机。同时，他还擅长泼墨泼彩，他将这些恣肆洒脱的色彩氤氲调和融化，与工致的仕女形象相融合，具有强烈的视觉效果。
让我们一起走进苏茂隆先生用色彩与线条编织的世界，透过绯色的历史烟云，穿越古今，遥望洛神飘然天际而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作者：叶莹 四川美术馆理论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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